第三部分常见恶性肿瘤的治疗经验第一章脑

第三部分常见恶性肿瘤的治疗经验

第一章脑瘤

第一节概述

脑瘤即颅内肿瘤，临床上分为原发性和继发性两大类，其中原发性的颅内肿瘤约占中枢神经系统原发性肿瘤的80%?90%。我国颅内恶性肿瘤的发病率男性约为（3?8)/10万，女性约为（3?5)/10万，约占全身恶性肿瘤的1%?5%，在全身恶性肿瘤中排第11位。颅内肿瘤主要包括胶质瘤、脑膜瘤、听神经瘤、星形细胞瘤、垂体瘤、后颅凹肿瘤等。颅内肿瘤在各个年龄阶段的发病率也存在着一定的差异性，16岁以下的儿童以后颅凹肿瘤较为常见，而中老年患者以脑胶质瘤、脑膜瘤、垂体瘤、听神经瘤等多见。发病人群以30?50岁人群为主，60岁以后发病率呈下降趋势。由于颅内肿瘤的组织细胞及病理特征存在差异性，其恶性程度及生物性质也有所不同：星形细胞瘤生长较慢；多形性胶质瘤生长较快，恶性程度较高，预后较差；囊性占位预后较好；脑转移瘤多见于肺癌、鼻咽癌、乳腺癌、肾癌等恶性肿瘤进展至晚期，预后差，病程较短。

中医古籍文献中并无关于“脑瘤”的记载，根据患者的临床症状多归属于“头痛”“眩晕”“厥逆”等疾病。如《素问》中记载的：“人有病头痛以数岁不已……当有所犯大寒，内至骨髓，髓者以脑为主，脑逆故令头痛……病名曰厥逆。”又如《中藏经》所云：“头目久痛，卒视不明者，死。”这些记载的临床症状与现代医学脑瘤的临床症状多为相符。

第二节辨证论治

脑瘤病因病机复杂，众多学者对其认识的侧重点各有不同，在辨证论治方面各有发挥。

(1)谷铭三认为脑瘤的病机是脑髓亏损，痰浊瘀毒凝结闭阻于脑，治疗应以熄风消痰、化瘀通络为主。临床上常用的药物有夏枯草、胆南星、姜半夏、石菖蒲、僵蚕、牡蛎、川芎、全蝎、地龙、天麻、蜈蚣、黄芪、当归、丹参、土鳖虫、壁虎等。因虫类药具有祛风化痰、祛瘀通络的作用，谷老常以全竭、蜈蚣、土鳖虫、壁虎、地龙、僵蚕等药作为治疗脑瘤的基础药，尤以蜈蚣、全蝎、僵蚕祛风化痰、祛瘀通络之力最强，内及脏腑，外达经络，风痰浊瘀血凝聚之处，皆能除之，再配壁虎尾、地龙为祛瘀通络的最佳组合。对脑瘤伴有半身不遂者，常用补阳还五汤化裁，配伍丹参、桃仁、红花等药，益气化血、祛瘀通络。对语言不利、舌强语謇属风痰阻络者，可重用石菖蒲、远志、天麻、全蝎、胆南星等药，祛风除痰、宣窍通络。对脑瘤头痛较重者，谷老常用川芎，认为川芎是治疗脑瘤头痛的重要药物，其性疏通，可引其他药物上行头目，达到化瘀通络止痛的目的，还可配蔓荆子、白芷、僵蚕、全蝎、地龙等药，以加强通络止痛的作用。对伴有呕吐者，常用姜半夏、天麻、胆南星、石菖蒲化痰散结、降逆止呕。对脑瘤伴有癫痫属痰瘀蒙闭心窍所致者，应豁痰开窍、熄风定痫，重用天麻、石菖蒲、胆南星、全竭、地龙、红花等药进行治疗。对脑瘤伴有脑积水者，治疗应祛痰化瘀、通窍逐饮，常在治脑瘤的基础方上加用半边莲、龙葵、蟋蟀、远志、石菖蒲等药，以祛瘀通络逐饮，消除脑积水。

(2)周仲琪认为肝肾亏虚为脑瘤的主要发病基础，风痰瘀毒为主病理因素，将本病归纳为六种证型，即痰蒙清窍、瘀阻脑络、虚风内动、热毒内蕴、气阴两虚、阳虚阴盛；并指出以上多种致病因素很少单独致病，往往是数邪夹杂、合而为病。针对多因素致病、多证候集成、多症状并存的特点，提出复方大法治疗的措施，根据各证的主次轻重、标本缓急遣方用药，予以祛风化痰、行瘀、解毒、补虚并用，既有针对主证的主药，又有针对兼证或协助主方发挥作用的辅方、辅药，多点对应，起到综合调治的作用。常用的治法及药物有：化痰软坚散结用制天南星、白附子、夏枯草、法半夏、海藻、牡蛎等，或配以远志、石菖蒲化痰开窍；瘀阻脑络，则以泽兰、土鳖虫、川芎、制大黄、炮穿山甲、失笑散、桃仁等活血消瘀；热毒内盛，则以龙胆草、山慈菇、漏芦、白毛夏枯草、白花蛇舌草、猫爪草等清热解毒；如风邪较盛，则或以石决明、野菊花、天麻、钩藤、沙苑子等育阴潜阳熄风，或以蜈蚣、炙全蝎、僵蚕等虫类搜风走窜，通行经络；气阴不足，则加用太子参、黄芪、羊乳、党参、麦冬、天花粉、天冬、玄参、南沙参、北沙参等益气养阴；偏于肝肾虚损常以枸杞子、石斛、鳖甲、生地黄、熟地黄、知母、女贞子、墨旱莲等滋肾补肝、固充下元。且在临证时常结合临床病理资料，即参考疾病自身的特点进行化裁，加入一些经验性的用药，如属胶质细胞瘤常配用胆南星、全蝎、制白附子、露蜂房、白花蛇舌草、半边莲等；对于脑膜瘤常选用炮穿山甲、莪术、石见穿、煅牡蛎、山慈菇等;转移性肿瘤源于肺者，配以泽漆、山慈菇、猫爪草、狗舌草、浙贝母、羊乳、鬼馒头、红豆杉等；转移瘤源于肝者，配以半枝莲、茵陈、白花蛇舌草、醡浆草、龙葵、水红花子、石见穿；转移瘤源于乳腺者，配以枸橘李、漏芦、王不留行、八月札、炮穿山甲。

(3)郭文灿认为脑瘤应责之于风、痰、火，临床上将其分为五种证型论治。①痰湿内阻型：症见头痛如裹、眩晕呕恶、胸脘痞闷、舌苔厚腻、脉弦滑。属疾湿内盛，气机不调，痰气交阻，清阳不升，浊阴不降，上蒙清窍，中阻脾胃，而致脑部病变。治以祛痰除湿、利脑开窍。方用自拟化痰清脑汤加减。药用：土茯苓、生石膏各30g，钩藤、野菊花、佩兰各15g，茯苓、瓦楞子各12g，川厚朴、白豆蔻、枳实各10g。②气滞血瘀型：症见头痛如刺、固定不移、头晕眼花、胸胁胀满、暖气呕恶，病情多随情志变化加重，夜间痛甚，妇女常伴闭经、脱发、舌质黯红有瘀斑瘀点、脉沉湿或弦紧。乃肝郁气滞，血行不畅，气滞血瘀，脉络阻塞，血瘀脑穷。治以活血化瘀、理气通络。方用自拟活血清脑汤加减。药用：土茯苓30g，生石膏、怀牛膝各20g，丹参、焦山楂、郁金、磁石、菊花、钩藤各15g，赤茯苓12g，桃仁、红花各10g，琥珀、三七末各1.5g。③热毒蕴结型：症见头痛如劈、面红目赤、胸中烦热、渴喜凉饮、便秘溲黄、舌红绛、苔干黄、脉数有力。此为热毒炽盛，气血逆乱，上扰清窍。治以清热解毒、凉血醒脑。方用自拟凉血清脑汤加减。药用：土茯苓、白茅根、生石膏各30g，寒水石20g，生地、金银花、板蓝根各15g，黄连、僵蚕、丹皮各10g，川贝母6g，犀角、羚羊角粉各1.5g。④肝风内动型：症见眩晕耳鸣、头疼目胀、烦躁易怒、肢体麻木、伴抽搐震颤、语言不利、口苦、舌红、苔薄黄、脉弦数。属肝阳上充，化火生风，挟痰火而上扰清窍，横窜脉络。治以平肝熄风、通络清脑。方用自拟平肝清脑汤。药用：土茯苓、生石膏各30g，石决明24g，怀牛膝20g，天麻、钩藤、菊花、夏枯草各15g，全蝎、僵蚕、地龙各10g。⑤肝肾阴虚型：症见头痛绵绵、眩晕虚烦、失眠多梦、耳鸣目干、手足心热、口干不欲饮、舌红少津、脉弦细数。临床上此型多见于化疗之后。此为正气不足，邪热久恋，真阴亏虚，阴不敛阳，虚阳上扰，清窍蒙闭。治以滋养肝肾、软坚消瘤。方用杞菊地黄汤加减。

(4)孙桂芝认为肾弱髓虚是脑瘤发病的重要原因，痰、瘀、火、毒在其发病过程中起着重要作用，以痰的作用最为关键，并指出补益脾肾为治疗脑瘤的第一要义，在治疗上将脑瘤分为四型论治。①脾肾亏虚：方以四君子汤合六味地黄丸加减，以太子参易四君子汤中的党参。②肝风内动：方以镇肝熄风汤合羚角钩藤汤加减。③痰湿内结：方以半夏天麻汤合涂痰汤加减。④瘀毒互阻：方以通窍活血汤加减。若烦躁、舌黄苔厚腻，予黄连、天竺黄、杏仁，以清热祛湿除烦；肢体偏瘫，予地龙、黄芪、全蝎、当归、川断，以益气和络、活血强筋；食欲不振、纳呆厌食，予鸡内金、代赭石、生麦芽，顺胃降逆、健脾开运。且常用全蝎、蜈蚣，解毒散结，加强熄风解痉、通络镇静之力；用生龙骨、生牡蛎、川贝母、浙贝母，化痰、软坚、散结；用菖蒲、远志，开窍醒脑；用橘皮、竹茹、清半夏、瓜蒌，降逆止呕。

(5)李修五认为脑瘤的发生是由正气亏虚，髓海受损，痰、瘀、毒邪凝聚，闭阻脉络，蕴结清窍，形成肿块。其根据前贤文献记载及个人数十年临床经验，总结出如下五种证型论治脑瘤。①瘀毒凝聚证：该证多由肾阳虚弱，脾阳不振，运化失司，聚津为痰，清阳不升，痰浊上扰，瘀毒凝结而成。症见头痛头晕、肢体麻木、半身不遂、身重倦怠、舌强呕吐、语言蹇涩、视物模糊、痰多胸闷、舌体胖、苔白腻、脉弦滑。治以化痰解毒为主，配合温补脾肾。方用涤痰汤加减。药用：半夏、陈皮、苍术、茯苓、浙贝母、玄明粉、胆南星、石菖蒲、郁金、薏苡仁、蛇六谷等。②肝风内动证：该证多由肝肾阴虚，先天不足，水不涵木，阳亢化风所致。症见头痛头晕、耳鸣目弦、恶心呕吐、肢体麻木、失眠健忘、烦躁易怒、咽干颧红、抽搐震颤、舌强失语、昏迷项强、眼吊复视、舌红少苔、脉弦细而数。治以滋阴潜阳、镇肝熄风。方用杞菊地黄丸合镇肝熄风汤加减。药用：钩藤、怀牛膝、生牡蛎、玄参、龟板、代赭石、白芍、菊花、地龙等。③瘀毒内结证：该证多由气机逆乱，气血运行郁滞，气血上逆，瘀毒交结，蕴结清窍而成。症见头痛头胀、面色晦暗、口干气短、视物模糊、口唇青紫、舌质紫暗、舌边缘有瘀斑、脉象细湿。治以化瘀解毒。方用通窍活血汤合补阳还五汤加减。药用：桃仁、红花、赤芍、川牛膝、黄芪、三七、三棱、莪术、天葵子、麝香等。④正气亏虚证：症见头痛隐隐、头晕乏力、面色不华、气短懒言、腰膝酸软、纳呆便溏、舌淡红、苔薄白或白润、脉细弱无力。治以扶正为主，辅以祛邪。方用补中益气汤、六味地黄汤、十全大补汤或香砂六君子汤加减。药用：黄芪、当归、白术、山药、砂仁、当归、黄精、丹参、玉竹、石斛、枸杞子、仙鹤草等。并在以上辨证治疗的基础上，酌情加入重镇安神的矿物药、以毒攻毒的虫类药以及引经入脑的药物，如龙骨、牡蛎、磁石、寒水石、全蝎、蜈蚣、地龙、藁本、白芷、麝香等，以增强疗效。同时，为加强抗瘤效果，以验方“消瘤丸”（全蝎g，蜈蚣g，壁虎、蜂房、僵蚕、川芎各g，共研极细末，水泛为丸如绿豆大），每次5g，每日3次，配合辨证治疗，以达软坚消瘤、扶正解毒之功。

(6)朴炳奎指出脑瘤的发病是以三焦亏损为本，痰瘀闭转、风邪内动为标的特点，提出健脾益气、补肾益精治其本，化痰开窍、祛瘀、通络、熄风，兼以抗癌解毒治其标的法则。健脾益气取六君子汤；补肾益精取叶天士益肾补虚方加减（生地黄、女贞子、枸杞子、山萸肉、益智仁、肉豆蔻、肉苁蓉、何首乌等）；化痰开窍以菖蒲郁金汤加减（石菖蒲、郁金、陈皮、姜半夏、木香、积壳、白豆蔻等）；祛瘀通络熄风以牵正散加减（全蝎、僵蚕、川芎、赤芍、当归、三七等）；解毒抗癌用莪术、土茯苓、白花蛇舌草、金荞麦、白英等；若有疼痛则加延胡索、白芷等；视物不清则伍决明子、夏枯草、枸杞子等。还提出治疗脑瘤应该遵从“治上焦如羽，非轻不举”的原则，不宜大方重剂。

第三节周师治疗本病的观点

周师认为脑瘤属中医“厥逆”“真头痛”“头风”等范畴。先天禀赋不足、房劳、年老体衰、惊恐伤肾致肾精亏虚，脑失所养，髓海空虚，是本病发病的基础。所谓正虚之处即为容邪之所。是以饮食劳倦、情志不调、外感邪毒等所产生的风、火、痰、湿、瘀、毒等乘虚上窜脑海，占据清阳之位，邪壅日久化生包块而成脑瘤。本病总属本虚标实之证，初期多为风邪入络，中期多属痰瘀互结，晚期则由于久病消耗而出现气血阴阳亏虚。

周师将脑瘤的治疗辨证分型为风邪入络、血瘀毒结、痰毒内蕴、气血两虚、阴阳亏损等五种证型。①风邪入络型，此型临床上多见于脑瘤初期，风为阳邪，善袭头部，风邪入络上窜于脑。症见头目胀痛、痛呈走窜性、烦躁易怒、口苦口干、头晕目弦、舌苔薄白、脉弦。治以疏肝理气、化痰祛风为主。药用：柴胡、枳实、青皮、郁金、制南星、制半夏、白芥子、僵蚕、全竭等。周师根据“肝体阴而用阳”这一特点，还常佐以白芍、当归、枸杞子等养血柔肝之品，既能助疏肝行气之功，又能制疏肝药物的温燥之性。②血瘀毒结型，此型常见于脑瘤中期，伴随疾病进一步发展而来，血行瘀滞，经络不通，癌毒内侵，结为肿块。症见头部刺痛，甚则头痛欲裂，夜间痛甚，偶有烦躁不安或淡漠痴呆，舌有瘀斑，脉沉湿。治以解毒散结、活血化瘀为主。药用：山慈菇、重楼、半枝莲、白花蛇舌草、王不留行、当归、川芎、延胡索、川楝子等。③瘀毒内蕴型，此型亦为脑瘤中期的常见证型，痰浊内聚于脑，日久成积，与癌毒相搏结，居于颅内发为脑瘤。症见头目昏聩、疼痛不甚或连绵不断、言语艰湿、时有淡漠痴呆、舌质暗红、苔腻或黄腻、脉弦滑或滑数。治以清热解毒、化痰散结为主。药用：猫爪草、白花蛇舌草、半枝莲、蒲公英、昆布、黄药子、夏枯草、胆南星等。④气血亏虚型，此型多见于脑瘤晚期，癌毒日久耗伤人体气血津液，致使气血津液亏虚。症见头晕心悸、隐痛不适、表情淡漠、沉默不语、反应迟钝、舌淡苔薄白或苔少、脉沉细或细弱。治以补益气血、养血安神。药用：黄芪、人参、当归、川芎、熟地、白术、白芍、茯苓等。⑤阴阳亏损型，周师指出晚期脑瘤患者伴随疾病进展至终末期必然会出现阴阳虚损，最终阴阳离决的证候表现。症见神志萎靡或昏迷（呼之难应或不应）、四肢厥冷或手足心潮热、腰膝酸软、乏力盗汗、舌红少苔、脉细数。治以滋阴补阳，调理肝肾为主。药用：熟地、女贞子、枸杞子、黄精、旱莲草、石斛、鹿角胶、杜仲、仙茅、补骨脂等。

此外周师善于将中两医相结合，根据患者治疗方式结合中药治疗，以达到中西医相互取长补短的功效。西医对于早期原发性脑瘤的多采取手术疗法，手术后部分患者多出现头痛、精神萎靡甚则神乱的症状。周师临证指出患者手术后出现头晕、头痛多为手术损伤脑络，血瘀内停，不通则痛。对于此类患者，周师非独用活血祛瘀的药物，而是循《伤寒论》《东垣十书》《丹溪心法》等书所阐释的“引经药”理论，根据患者头痛的部位酌加引经药物，同时方中重用理气药物，如香附、木香、陈皮、姿罗子等，取“气行则血行”之意，理气行血的同时从根本上达到活血散瘀的目的。而对于头部走窜痛，周师指出此多为风邪偏盛，风性善行而数变，选用具有祛风作用的中药，如防风、荆芥、白芷、苍耳子等，且用量不宜过大，取质轻方能入上焦，直达颠顶。对于术后精神萎靡不振，周师从八纲辨证和气血辨证入手，八纲以气血亏虚为主，脏腑多以补肾填精为要，气血为人体神的物质基础，气血充足则化生神气，人得神气则精神矍铄、头目清明。脑为髓海，肾主骨而生髓，肾精充盈则能化生精髓而补益大脑。故对此类患者周师多以当归、黄芪、人参、阿胶、熟地等补益气血，以龟板、菟丝子、补骨脂、鹿角胶、紫河车等补肾填精，充养髓穷。对于神乱大多数医家辨证指出为瘀血内停所致，但周师认为神乱非独瘀血所为，还应当从痰论治，痰液流注机体百窍，居于脑则易蒙蔽神转，且中医认为“百病多由痰作祟”，其中尤以情志病与痰浊关系密切，故临证用药多取远志、石菖蒲、半夏、合欢皮等化痰之品，并依据痰液得温则化的治疗理念，多选用性味偏温而不燥的药物。放化疗后的患者，周师在上述治疗的基础上，根据放化疗易于耗伤人体气血津液的本质，相应增加补益营阴的药物，如石斛、黄精、枸杞、百合、白芍等，随患者的具体虚证辨证而有所偏重。此外，周师对于继发性的脑瘤，除按上述治则辨证施治外，还常针对原发灶进行治疗，避免疾病的进一步扩散。

周师在中药治疗的同时亦颇为强调情志饮食的调护。脑为元神之府，是人体感觉与情志表达的中枢，脑瘤患者中晚期以及行手术、放化疗后易出现精神情志的变化，中医对于情志致病的认识早已有之，强调情志致病在发病及疾病治疗中的重要作用。脑瘤患者情志变化虽多为疾病本身所引起，但是反过来又会影响到疾病的预后，并且对患者日常生活也有着一定的影响。此时采用中药治疗，周师常酌情加用益智仁、远志、酸枣仁、生晒参等补益安神的药物，同时根据患者的情志变化，从调肝理气入手，常用香附、郁金、柴胡疏肝气，佛手、枳壳、苏梗调理中焦气机，并伍合欢皮、玫瑰花、绿萼梅等舒畅情志之品，从而使人精神舒畅，对疾病的治疗及预后有着重要的增效作用。

在饮食方面，周师在治疗中除了善用健运脾胃、消食除积的药物，同时还强调在日常生活中应当饮食有节，才能充分发挥补益脾胃、充养正气的作用。周师临床上常用的健运脾胃、消食除积的药物包括焦神曲、焦山楂、鸡内金、炒谷芽、炒麦芽等，除此之外，往往还佐以陈皮、木香、砂仁、白豆蔻等健脾行气药物，避免食积不化、气滞不运而导致脾胃受损。日常饮食方面，建议患者宜清淡饮食，食用易消化、富含营养的食物，少食或不食霉变、熏制、腌制的食物，戒食牛羊狗肉等性温偏燥以及性味辛辣、油腻的食物等，减少饮食对脾胃功能的影响。同时周师还指出饮食当有度，忌过饱、过饥，进食无度而损伤脾胃，提倡适当进食，少吃多餐，药物运用与饮食有度相互为用，使得脾胃健运，气血生化有源，有利于疾病的恢复和预后。

第四节医案

医案一

患者，陈某，男，39岁，初诊年10月9日。患者于年6月开始出现头晕头痛伴恶心呕吐不适，医院就诊，行头领MRI检查提示：内多发占位性病变，诊断为脑胶质瘤。于年6月21医院行脑部手术治疗，术后病理报告提示：脑胶质瘤。刻下：头晕乏力，时感恶心、偶有呕吐清水痰诞、胸闷不舒、胃纳欠佳、舌淡苔白、脉细滑。中医诊断为头晕，辨证属痰湿内藴，治以健脾理气，化痰利湿。药用：白花蛇舌草15g，半枝莲15g，猫爪草15g，猫人参15g，猪茯苓各15g，生炒薏苡仁各30g，炒鸡内金15g，焦山楂30g，制半夏10g，陈皮10g，山药30g，炒苍术10g、炒白术10g，竹茹15g，瓜蒌皮15g，薤白10g，炙甘草6g。共7剂，每日1刑，水煎早晚分服。

复诊：服药后，恶心呕吐等症悉减，但仍时感头晕不适伴乏力，守上方加当归15g，川芎10g，生晒参15g，白芷6g，柴胡6g以补益气血、理气疏肝，继服7剂。三诊，上述症状均缓解。后守上方加减服药半年余，随访至今，病情稳定。

按语：痰湿性重油，而最易阻滞气机，结聚中脘，是以清不升、油不降，故现头晕、呕吐、胸闷，故用姜半夏、陈皮、茯苓、姜竹茹化痰湿、止呕逆，瓜萎皮、薤白宣畅气机，炒鸡内金、焦山楂开胃口、助通降以促升清。考虑脾为生痰之源，乃用苍白术、山药、薏苡仁、炙甘草健脾益气以促水液之运化、培护后天之本。患者瘤体虽除，然癌毒难清，故用白花蛇舌草、半枝莲、猫人参、猫爪草、猪苓解毒抗癌。复诊时痰湿已化，仍有头晕、乏力，是为脾胃虚弱，气血生化乏源，肢体、清窍失养之故，故取东垣之法，添以人参、当归补益气血，柴胡、白芷辛香以引气血上达脑窍，川芎乃疏通血络之用，消术后之留瘀。

医案二

患者，吴某某，男，46岁，初诊年12月4日。患者于年9月开始出现头痛较明显，偶有感恶心，无呕吐、无头晕等不适，医院就诊，行头颇MRI检查提示：颅内多发占位性病变。曾建议予放疗治疗，患者当时考虑后拒绝，出院后一直以口服止痛药物治疗。刻下：头痛明显，呈阵发性，持续时间较短，但发作频繁，时感恶心，无呕吐，胃纳一般，舌淡菩薄白，脉弦。中医诊断为头痛，辨证属风痰瘀阻，治以祛风通络、化痰祛瘀。药用：荆芥9g，防风9g，猫爪草15g，猫人参15g，全竭3g，蜈蚣2条，炒薏苡仁30g，山慈菇12g，炒白术15g，焦山楂30g，当归10g，川芎10g，红花12g，桃仁12g，柴胡6g，白芷6g，延胡索15g，炙甘草6g。共7剂，每日1剂，水煎早晚分服。

复诊：服药后，头痛症状较前减轻，发作次数较前减少，偶有感恶心，守上方加木香6g，砂仁10g，姜竹茹15g，陈皮10g，姜半夏9g以理气化痰，降逆止呕，继服7剂。三诊，上述症状均缓解。后守上方加减服药半年余，随访至今，病情稳定。

按语：风性善行而数变，在病则来去无定，是以病痛发作频繁。况脑瘤未除，痰瘀未消，亦有生风之势。故用荆芥、防风轻清祛风，当归、川芎、桃仁、红花、元胡索活血化瘀，山慈菇、猫爪草化痰解毒散结。络脉麻阻，得虫蚁、芳香辛窜方为畅通，故加全蝎、蜈蚣祛风逐瘀通络，伍辛窜之白芷、辛散之柴胡以理气行血。然搜逐之药，有碍脾胃，故以白术、薏苡仁、山楂、甘草顾护中气。复诊时病痛减轻，然有胃气上逆之机，故予降逆止呕和胃之品。需要注意祛风药物用量不宜过大，量大则尽行开泻走表之能，而无祛风达邪之效。

医案三

患者，肖某某，女，74岁，初珍年11月30日。患者于年4月因头晕不适，医院就诊，完善相关检查后诊断为脑胶质瘤。遂于年4医院行手术治疗，术后患者头部偶有隐痛不适，出院后一直以自觉头痛较前加剧，痛处固定，呈刺痛，无恶心呕吐，无畏寒发热，无肢体活动不利等，胃纳欠佳，舌暗苔薄，脉弦涩。中医诊断为头痛，辨证属瘀毒内结，治以活血化瘀、解毒散结。药用：桃仁12g，红花12g，当归12g，赤芍12g，川芎12g，柴胡6g，白芷6g，三叶青12g，猫人参12g，猫爪草12g，制黄精30g，生炒薏苡仁30g，焦山楂30g，炒鸡内金20g，炙甘草5g。7剂，每曰一剂，水煎早晚分服。并建议行脑部影像检查。

复诊：服药后，头痛症状较前减轻，守上方继服7剂。三诊，上述症状均缓解。后守上方加减服药半年余，随访至今，病情稳定。

按语：瘤者，留也。其之成病乃有形之疾，必有有形之邪，瘀血首当其冲。手术虽能去除瘤体，但不能尽扫癌毒，恐有复发之虞，且刳割之术必然伤及血络，是以头痛日益加剧。故取通窍活血汤，以桃仁、红花、当归、赤芍、川芎活血散瘀，佐以柴胡、白芷辛香透达、上引脑窍，取气行血行之意。用猫人参、猫爪草、三叶青清扫残余之癌毒。辅以薏苡仁、焦山楂、鸡内金、炙甘草健运中州，以护卫气血生化之源。而制黄精除能健脾益肾外，尚能缓急止痛。

医案四

患者，姜某，女，70岁，初诊年1月23日。患者于年6月因突医院就诊，行头颇MRI及头频CT检查后诊断为脑膜瘤。当时曾予手术治疗，术后恢复尚可，出院后未定期复查。近半年来，患者自觉头晕乏力较明显，胃纳欠佳，少气懒言，活动后感头晕较明显，无畏寒发热，无恶心呕吐，无胸闷气急等，夜寐一般，舌淡苔薄，脉细弱。中医诊断为脑瘤，辨证属气血两虚，治以健脾益肾、补气养血。药用：生晒参15g，炒白术15g，茯苓15g，淮山药30g，当归15g，熟地30g，炒白芍15g，川芎12g，红花12g，桃仁12g，柴胡6g，白芷6g，陈皮9g，葛根10g，木香6g，炙甘草6g。共7剂，每日1剂，水煎早晚分服。

复诊：服药后，头晕乏力较前好转，胃纳稍差，守上方加用焦山楂30g，鸡内金12g，生炒薏苡仁各30g，继服7剂。三诊，上述症状均缓解。后守上方加减服药半年余，随访至今，病情稳定。

按语：手术治疗最易伤及气血，且年事已高，脾胃已有亏虚之象，气血生化不利，两者相遇乃成恶性循环。故取八珍汤法，以人参、白术、茯苓、山药、甘草益气健脾，当归、熟地、白芍、川芎养血补血，略用红花、桃仁以消因虚之留瘀，柴胡、白芷、葛根引气血上行以充养清窍，木香、陈皮芳香醒脾化滞以消补益之滋腻。需要注意气血亏虚患者的补益，一定要循序渐进，通中有补，一定要健运中焦，以防补之不当，反生他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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